院子外的街道上传来了汽车的轰鸣,那是马斯坦的专车,爱德兄弟和修·塔克也一并在车里。
斯卡也渐渐转醒,他看见丁一和那头长发奇美拉[合成兽]就坐在自己身边,他的左臂整个消失了,难以保持平衡,所以他只能稍微调整自己的身姿,半坐着支起了上身。斯卡用仅剩地右手从怀里掏出雪茄,忍者断臂的剧痛,给自己点上。他笑着,尽管一身的狼狈,他已然笑着。
他在嘲笑丁一。
“呵呵,看你那张吃了屎一样的脸,果然你也不是修·塔克那个杀人魔啊。是用了什么禁忌的歪门邪道打赢我的吗?哟,旁边的,是他女儿没错吧……咳咳,你们炼金术师,会为区区一条人命感到悲伤吗?说话啊!”斯卡艰难的地吞吐着烟雾。
丁一回过头去看斯卡,一语不发,他的泪水无法停下,也不愿停下。
斯卡看着丁一的眼睛,有那么一瞬间,他早已干涸的心,被那份悲伤沾染了。
“丁……哥哥……爸爸……回来了!”奇美拉用空洞的声音传达出喜悦,然而丁一听到后,心里越发地痛苦。
“斯卡,你听我说。”丁一隐蔽地从纹章里取出药物和食物和水,打包好,“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。你拿着这些,带着妮娜离开。修·塔克你不用管。”丁一蘸着衣服上的未干血渍,快速地在地上画出炼成阵,在他的发动下,几个金条被从大理石砖上合成出来。
“这些就作为定金……最多一年,你只需要帮我保护她一年……答应我,不要杀掉她(它)……你的手臂,还有妮娜……我都会拯救……一年之内……一定!”丁一一边说着,一边在右手心里画着那个极端复杂的“来自尽头的湮灭炼成阵”。
汽车的声音很近了。斯卡犹疑了一下,他确认着丁一的眼神,然后点点头,用仅剩的手臂夹住了温顺的合成兽,离开了。他看到了丁一眼底的坚定和力量,他选择去相信。
汽车停在了院子门口,随行的卫兵发现了一片狼藉后,警戒着端起枪支。率先冲出来的是中年大叔修·塔克,他着急忙慌地冲向地下实验室。
“丁君,你没事吧?发生了什么?”铠甲阿尔看到丁一一身的血,关切地问着。
“螺旋状的废墟……喂喂!你个混蛋,该不会是做了‘那个’吧!啊?蠢货!你做了吧,是不是!说话呀!啊?”爱德华揪住丁一的衣领,仿佛随时都会打过来一拳。
“呐,师傅。”丁一轻易挥开了爱德华的机械铠手臂,“如果你指的是人体炼成,我可没有那么愚蠢……”丁一冷冷地看着个头不高的对方,没有丝毫退却。“不过是开发了一个比人体炼成更接近真理的阵法而已。”
“混蛋啊!我的家!我的实验室……我的研究成果!都没了!丁一……我的合成兽呢!?还给我!”修·塔克疯了一样冲出地下,他推开爱德,两手钳主丁一的的肩膀,“你把它弄哪儿去了?我的国家炼金术师待遇、我的研究资金全指望那个东西了!还给我!”
丁一被修·塔克来回推搡着,他没有挣开,也没有回答,却反问着:“你说‘那个东西’是吧?呐,我可以告诉你在哪里,但是你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……”他的笑容看上去温和而危险,“您的妻子是何时离开家里的?”这种危险的气息,触动了修·塔克作为灵长类动物的危机感本能,他无意识地松开了丁一。
“妻妻子?啊,她,大约两年前离开了家里……”
“嗯,那么,您成为国家术师的作品是何时完成的呢?”
“……啊,那个也是刚好在两年前。”
“呐……最后一个问题——妮娜,和亚历山大……在、哪、里?”丁一一字一句地问,他把右手摁在了对方的肩头。
修·塔克沉默了。他的表情不再焦急,似乎刚才的慌乱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般。他抬手拍掉丁一的胳膊,切换人格一样地不屑一顾咂着嘴唇:“嘁……所以说啊,我最讨厌你们这种聪明的臭小孩了。仗着自己的天赋异禀,不间断地给周围的普通人施加压力。嘛,也没办法,被你逮到了啊~呵呵!”
“喂喂,逮到了什么?妮娜在哪儿?还有亚历山大?难道……”爱德华反应过来了。“该不会,你今年的成果……”
“啊,没错,用我女儿妮娜做的,会说话的奇美拉,是我非常满意的完美作品哪!”修·塔克用扭曲的脸孔称赞着自己。“顺便说一下,之前那个作品是我太太哦!”
“王八蛋!我打死你!”爱德一拳放倒了修,正要扑上去时,被阿尔架住了。
“哥哥,冷静点!”
“哈哈哈哈!哈哈哈!”修毫不在意肿起的脸颊,肆意地狂笑着。“我闹不懂啊!你在什么气啊?科学的进步,不就是建立在牺牲之上的嘛!”
“牺牲!你这叫牺牲?你这是玩弄人命!畜生!”
“哈哈哈!真好笑~玩弄人命,从你小子嘴里说出来还真够讽刺啊!无阵炼成的‘钢’……你弟弟身体!你的手脚!不都你玩弄人命的成就吗?啊?哈哈哈哈!我们两个没有区别!哈哈咔啊咳咳咳……”
一记手刀击中了修·塔卡的咽喉,是莉莎。
她刚好和马斯坦来到院子里,听见了一切。
莉莎瞬间捏紧了拳头,她用吼地命令吩咐着:“士兵!以多重谋杀罪逮捕修·塔克!”疯狂的“缀命”之炼金术师被拷了起来,带往汽车的方向。
马斯坦没有插话,但他阴郁着脸看向丁一。
丁一的脸上依然笑着,那笑容有着和爱德一样的愤怒,更多的却是危险。马斯有一股不妙的预感,但无从说起。
果然,下一刻,一阵白色的雷光在汽车内闪烁起来!士兵们也惊叫着跑下车!他们然后跌跌撞撞地跑道大佐身边:“报告中校,修·塔克……刚才那阵光……然后他,他消失了!”
“消失了?”马斯坦看着失措的士兵……接着他的眼睛重新回到丁一身上。
丁一的笑脸没有危险,而是多出了疲倦和空虚。
“你们几个去汽车那里待命,护卫交给莉莎。”大佐吩咐着。“遵命!”
士兵们离开了。爱德也安静地颓坐下来。
马斯坦默默戴上手套说:“莉莎,瞄准丁一的头,如果我会死,就射杀他。”
“是!中校!”虽然很奇怪,但是莉莎毫不迟疑地执行着命令。
“我说,丁一啊,是你把修·塔克给杀了吧?”马斯坦两手抬起。
“喂喂,你在说什么鬼话?丁一他……”爱德正要替丁一说话,“轰”一团青蓝色的炽焰炸开在他身前,马斯坦的手指正对着他的脚下。
“与你们两个小孩无关,不要插手!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。”大佐没有把目光从丁一身上移开,他微微搓动手指用火焰把爱德兄弟分隔在外。
“是你杀的吗?我问最后一次,请你用朋友的身份,回答我。丁一。”马斯坦和莉莎都瞄准着他。
(呐!果然还是瞒不住他。)丁一深吸一口气,依旧微笑着回答:“嗯,不愧是马斯坦阁下。果然能猜到是我。然后呢?然后你要怎么办呢?”
“胡说……胡说什么,丁君?你一直站在这里没动过……你能做什么?”阿尔不解。
“是手……丁一你对塔克提问的时候,手在他肩上动了手脚,对吧?”马斯坦只看着丁一,“能让目标化凭空消失的能力,还有这个废墟……我希望得到一个合理解释。”
(诶诶?不管我杀人这种事吗?)“呐,杀人这种事反而不是优先级的吗?果然是大佐呀!你要的答案就是这个……”丁一抬起右手,露出掌心的阵法。“之前趁血液没有干透的时候,印在塔克身上……不过还是心急了,主要是怕距离太大,发动起来控制不了力道而已。”他语气平淡,微笑依然。
“它的效果呢?不要告诉我一阵白光后,就让他消失了?这可是杀手最渴求的技术了。”将攻击炼金术文印在掌心的做法,马斯坦倒是知道一些人会这么做。
“呐,就如你所说的,不过不是消失,而是湮灭。”丁一手中的炼成阵亮起白色电光,他周身凝集的易燃和助燃气体,都在湮灭的力量下消散了。
马斯坦若有所思,没有说话。
“……丁君,你太冲动了……”阿尔带着惋惜说:“莉莎上尉也在这儿,塔克也承认了……接下来交给军部处理就……”
“就可以了对吧?坐牢对吧?戴罪立功什么的对吧?呐,咱么不要再那么天真了好吗?”丁一大声地打断他。
“行了,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。莉莎,收枪!所有人,跟我来。”大佐大刀阔斧向院外面走去。
他突然抬手冲着无人的汽车打了个响指,火星从手套的摩擦中飞溅,点燃了一条气体导火索——“轰”!蓝色的火焰游移开来,汽车被点成火球,爆炸着、焚烧着,灰烬散落着。
一旁的士兵都被爆炸的余波震翻在地,摸不着头脑。
“杀人嫌犯修·塔克,抗令拒捕,被我当场格杀,明白了吗?”大佐大声地喊道。
莉莎一愣,马上反应过来,立正行军礼,同时大声回复:“是,明白!”她转身对士兵喊道:“你们明白了吗?”
“明白!——”
士兵们在莉莎的示意下解散了。
马斯坦、阿尔、爱德华陆续上了汽车,然后回头看向丁一,“上来啊,等什么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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